龚壹零 Gong Yiling
“随风而来 铮铮作响”
……,大地上本无伤悲,只是因为欢乐之物退隐,伤悲才成其为伤悲。是故黑暗之物怎么黑暗,伤悲绝非弃绝,而是一种自行克制,将力量和欢乐隐入其中。
P2 | 中译本序
但无论如何,一个人说“放弃光明”总是一件重大的事,一件比谈论死还要大的事。
P7 | 中译本序
这个时期,除了写作,与妻子书信往来是策兰在病院所能得到的唯一安慰。“我在为等你而等你,为了留下来,为了与你生活在一起,与儿子以及……一点人世生活在一起。”
P23 | 中译本序
如此对作品的来源、诗人的写作方式以及背景资料做一番考察之后,我们是否多少有稳妥的信心走进《暗蚀》了呢?
诗“在相遇的秘密里”——策兰不仅这么说,他还告诉你,诗是孤独的,诗孤独地走在路上,但诗总是走向他者。你若是问他怎么读一首诗,他会跟你说:词语已经在理解的路上。
P23 | 中译本序
“晦涩”之说,策兰另有见解——晦涩不是风格,而是诗存在的一种方式。谁能说,语言是明晰的?只有对语言的使用,而用总是在思中之用。
P24 | 中译本序
语言,是我们天生就对之有弱点的东西。如同信仰失度,我们在语言上的纠葛往往也会失去分寸。
P24 | 中译本序
今天,人们对诗意之物的期许总要营造出一些光明的楼阁,而理想之物过多的阐释反而毁弃了诗意本身。
P33 | 中译本序
海德格尔尝言,任何对诗的解释在完成之后最好是退隐,以便诗出场。
……,这部书许多深邃的洞穴还有待发掘。如同一切一只脚踏入彼岸而另一只脚留在这边的事物,我们总有隔岸观火之感。不过事情确实如荷尔德林所说,游于彼岸的“灵魂之迹”对人是一种恩德。读者将从中受益。
P34 | 中译本序
光明放弃之后:
信人捎来者明亮的,
回响的白日。
盛世开花的消息,
尖厉更尖厉,
抵达流血的耳朵。
P7 | 光明放弃之后
把那荒寒填入眼袋,
祭召,碱水盐流,
跟我走进吹息
再从中出来。
P25 | 把那荒寒
思想之奄奄一息,
哪怕在冰川草场,
也无证据。
P37 | 思想之奄奄一息
语声远远,
走来那非人世者,踉跄一跌
回到自己,
P45 | 因为羞耻
一朵花的喊叫
伸手去够一个此生。
P47 | 兜圈
或者是它来了
那枝土耳其丁香大摇大摆
一路打探来
不独是花香。
P53 | 或者是它来了
还给你们
想好了别的东西,
哀叹也要
回到哀叹之中
回到自身之中。
P61 | 戴上大叶藻佩饰
不要完全熄灭——就像他人曾经这么做
在你之前,在我之前,
P71 | 不要完全熄灭
荒凉,织进了我们四周的白昼。
P73 | 荒凉
别把你写进
世界之间,
站起来对抗
五光十色的含义,
相信泪痕
并学会生活。
P75 | 别把你写进
随风而来,携着满是
扇形披开的喜沙草问候,
我将不在了,
等你打好了幸福轮,在天际下面,
那只朝天的轮子,
我会从难以想象的远方
抓住它的轮毂,
一个孤独者,写作。
P87 | 随风而来
最喜欢的一首。
椴树叶的眩晕无力,那
向上翻卷之物
铮铮作响的
诗篇。
P89 | 椴树叶的
每一个没有黎明的白日,
每一个白日就是它的黎明,
万物
在场,空无
标志。
P97 | 晦
最喜欢的一句。
言语之间
我摸到了
自己皮下的光明老茧——
我就在你深处,
战斗的
忧伤
P117 | 言语之间
额缝肿起来的歌,
敷上了寂静的韵——
三根清凉的
草茎在仔细倾听,
被填平的痛苦
又隆了起来,
P159 | 夜之断章
天堂出租的麻疯病
送来一种自由
P165 | 夜之断章
这些“鸣器”虽小,却在诗中发出不同凡响的音调。
P276 | 注释
苦难给能死者以一切,包括学会能死的条件。
P301 | 注释
* 摘自《暗蚀》
* 保罗·策兰 著 | 孟明 译 | 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 抄书于2020年3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