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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mmy

“好好吃”

像horrible和terrible这种词曾经是用来形容某中“引发恐慌情绪(inducing horror)”和“引发惊骇之情(inducing terror)”的东西,而awesome和wonderful则是指“引发敬畏之情(inducing awe)”和“充满奇迹的(full of wonder)”。但是人类天性喜欢夸张,所以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开始在并没有实际恐慌或者奇迹的情况下使用这些词。
结果就是我们称之为语义漂白的现象:awesome中的awe已经被漂白消失。语义漂白在情绪词中极其常见,甚至连表示情感的动词也是如此,比如love。语言学家和词典编撰者艾琳麦基恩发现就在最近,19世纪末开始,年轻女士开始更广泛地使用“爱”这个词,已经不仅限于它浪漫的核心意思,而是用在食物等无生命的东西上。
    P104

/// 这种表达差评的词比好评的种类更多、词意差别更大的现象存在于许多语言中,以及许多种类的词语中,这种现象叫消极差别化。人类似乎觉得每个人的负面情绪或者状况都有所不同,因此需要更确切的词。相反,高兴的情绪或者好的状况看起来都差不多,所以少量的词就够了。
/// 托尔斯泰在《安娜卡列尼娜》中开宗明义,陈述了这种消极情况比积极情况更多元的普遍现象:“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 粤语描述臭味的词特别丰富。比如下面这些:馊(坏掉的米饭或者豆腐的细菌味)、腥(鱼或者血的味道)、臊(麝味、膻味、猎物身上的强烈气味、体味)……
    P105

/// 他在“应激社交阶段模型”中提出,人们在受到创伤之后需要立刻通过描述这段经历来释放他们的负面情绪,他也提出受到创伤的人为了证实他们的归属感会在集体中寻求抚慰,因此会更常使用“我们”。……换句话说,差评表现出的就是受到轻微创伤之后的语言学症状。
/// 为什么相对正面积极的东西,我们对于负面的东西更敏感,评价的差异更大?其中一种可能性是世界上负面的东西的确比正面的东西差别更大。也许邪恶、残忍、悲伤、病痛或者卑鄙的区别比好、温柔、快乐、满意、美好之间的更大。另一种可能性是负面的东西之间的差异性并没有正面的差异大,而是从进化的角度来说,负面的想法更有用。人类应该担忧并且能够极其有效地区分负面事件。这个理论背后的直观观念是,人生中可能会出的差错是多种多样的,就算有些很少见(比如遭到老虎袭击、地震或者被蜜蜂蜇咬),还是需要人们用不同的方式去对待。用不同的词来描述这些方式,也许就是为什么我们的祖先能够在老虎和地震面前存活下来。
    P109

/// 因为这种食物高脂肪、高糖并且都是经过油炸的,会给我们带来罪恶的快感,所以才会让人情不自禁把它们比作毒品。
/// 这种语言学上普遍存在的用毒品比喻食物说明了这种对垃圾食品和甜食引人上瘾的理解深深扎根于我们的文化中。通过埋冤这些食物,我们为自己撇清了“罪孽”,虽然是我们自己吃了这些油炸食物或者高糖分的零食:“不是我的错:是这个纸杯蛋糕让我这么做的。”我们的研究也发现女性比男性更常在评论中使用这种毒品的比喻,说明她们为了保证健康活着低热量饮食承受了更大的压力。
    P111

/// 许多语言中的前元音往往用于小的、瘦的、轻的东西,而后元音则用于大的、胖的、重的东西。
/// 最广为接受的理论,频率代码,低频音(音调低的声音)或高频音(音调高的声音)都可以表示某种特殊的意义。……莫顿发现哺乳动物和鸟类在准备攻击或表现敌意的时候,往往使用低频音,而在表现害怕、讨好或友善的时候则使用高频音。
/// 在许多语言中,表示小或轻的词尾追根溯源,最终都会指向“儿童”或与儿童有关的名字……和语种无关,与婴儿讲话时人们倾向使用高音。
/// 为什么bouba和maluma更容易让人联想到圆形的或有曲线的形状,以及奶油和润滑的特质?而kiki和takete又为什么更容易和锯齿状的图片以及刺激的、苦的或酸的味道联系起来?……其中一个合理的解释是,这必定和连续性和光滑度有关。
/// 联觉假说的理论指出我们五感中的一感听觉所感受到的光滑度,似乎会影响另外两感对光滑度的感知:视觉(看见更圆润的而非锯齿状的)以及味觉(尝到更柔滑的而非更刺激的)。
/// 然而,联觉假说以及频率代码也蕴含着物种的进化史。……微笑起源于一种讨好的姿态,好像在说“别伤害弱小、衰老的我”。微笑是哺乳动物在竞争环境中进化出来的,为了让声音更高,而微笑也让我们看上去更小,没有攻击性,因此也就更友善。
    P181

我们自己宗族或国家的语言和饮食习惯,不能使用到所有的宗族或国家中。但是所有的语言和文化都有一种本质上的相关性,那就是作为人类所有的社会及认知特质。这些方面——尊重差异,相信我们共有的人性——是悲悯情怀的原料。这也就是食物语言学的最后一课。
    P198

* 摘自《食物语言学》
* 任韶堂 著 | 王琳淳 译 | 上海文艺出版社
* 抄书于2020年6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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