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说，“从某种意义上说我拥有一切，只不过……”——“只不过？”我感觉他现在专注一些了，尽管这份专注并不是对我，它更像是一种无声的方向，一种对他自身的希望，一种日出，这种日出最终揭示的唯有“只不过”这个词而别无其他。不过还是有一些的，因为我不由自主地加上了一句：“只不过我想要摆脱这一切。”
    P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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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对文字产生了恐惧，我写得越来越少，尽管体内逼迫我写作的压力很快就强烈到难以忍受。说是恐惧，其实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感受，像是在消耗未来，感觉我说的话已经超过了自己所能说的量，感觉我已经走在了自己的前面以至于最遥远未来的可能性也只能如此了，我再也无法超越自己的未来了。
    P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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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必要害怕错误的步伐、错误的路线；我并不拥有某一条路，而这，其实本该鼓励我满怀自信地踏上行程。“所有的路！但前提是我有足够的时间，必须要有足够的时间。”
    P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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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地方有着最令人愉悦的样子，一束光倾泻进来，这束光与我来的地方的光完全不同，让人想起一天中最确定的时刻，从各个季节各个时刻中抽出的一个中午。
    P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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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在想。”这句话就像一个括号，时间在里面流淌，……
    P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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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写作吗，您此刻在写作吗？
   这有些让人气馁，却又具有一种快乐特质，吸引我参与其中。不过我还是感受到了不安和不适，因此我觉得这些话让我窘迫，因为它们十分灵活地连贯在一起，以至于我都搞不清楚它们究竟是一个问题还是仅仅是一个命令或鼓励而已。
    P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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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它需要的并不是我的力量，更不是我，而是我无能为力的“此刻”——于是我认为写作应该就是使自己接近此刻，写作可能不会让我控制他，但是，它会通过一个我不了解的举动，将此刻赋予我，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我都接近此刻却从未抵达此刻——远离此处却仍在此处。
    P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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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段时间，我不怀疑这个感受：它不说话，不发出声音，但它本想说话的，它拼了命地渴望说话，经过不懈努力，终于话到嘴边，结果它在话语中崩塌、毁灭、腐烂了，化作一个喘息，而我只感受到了它最后的一丝波动。如何承担这一切？我迅速地问他：“您刚才对我说了什么吗？”他也毫不迟疑地回答我：“那您呢，您刚才没对我说话？”
    P107

* 摘自《那没有伴着我的一个》
* 莫里斯·布朗肖 著 | 胡蝶 译 | 南京大学出版社
* 抄书于2020年8月30日